【杜曉言散文里的兗州（27）】

金口壩的夏夜：釣的是魚，涼的是舒坦
圖文/杜曉言

    暮色漫過濟寧市兗州城時，金口壩便成了最熱鬧的去處。石板路被夕陽曬得溫熱，剛踩上去，就撞見三五成群的人扛著魚竿往水邊去，竹制魚簍晃悠悠蹭著褲腿，里頭多半是空的——釣的哪是魚，是這壩上的晚風。

    石階上早坐滿了納涼的人。老太太搖著蒲扇講古，說這壩是幾百年前的老物件，石頭縫里還嵌著當年工匠鑿的印記。孩子們聽不懂這些，光著腳丫在淺水區(qū)追蜻蜓，驚得水面碎成一片金箔，倒把對岸的垂柳影子晃得更軟了。
    我扶著斑駁的壩石往下看，壩體如一條青灰色的巨龍，把泗水分成了溫順的幾股。水流過閘口時帶起細碎的白浪，嘩啦聲里，能聽見遠處賣冰粉的吆喝。很難想象，這讓市民消暑納涼的地方，曾在無數個汛期里，用堅硬的脊梁擋住洪水，又在旱季引活水灌田。
    一位老者收起魚竿，指著壩體上深淺不一的水痕給我看：“這是去年汛期的水位，那時候多虧它，城里沒淹著。”他手里的魚線還沾著水汽，釣鉤上空空如也，臉上卻堆著滿足的笑。
    晚風漸涼，帶起水草的氣息。納涼的人鋪開涼席，孩子們的笑聲混著水流聲漫過石壩。這古老的水利工程，沒有在歲月里褪色成標本，反倒成了生活的一部分——它見過古人扛著鋤頭抗旱的背影，也映著今人舉著手機拍照的笑臉；它曾守護著田壟里的收成，如今守護著尋常日子的安穩(wěn)。
   月亮爬上柳梢時，金口壩上的燈亮了。水光里浮動著燈火，像把幾百年的時光都泡在了溫柔里。原來最動人的不是歷史的滄桑，而是這老壩穿過歲月，依然與人間煙火緊緊相依的模樣。2025..7.23兗州金口壩